赌场營业時間是早上七点至晚上十二点,但我多半是进中午班,和我換班的是进上午班,除了星期天,夜班是各轮流一天。本来对我不滿意的这个孬监長,有時我晚点来就轻率对我扣帽子,但哪个跟我接班的迟到却沒說些什么。后来我们彼此便针锋相对,相互蓄意为难对方,结果他承受不了便在先告发了我。一两次我是能忍气吞声好让风吹云散,雨过天晴、虽然他佔上了风,但我不想和他勾心斗角。可是监長那嗔人的丑脸依然对着我瞅,使我心情十分纠结、浮躁,我便要求辞职,不愿和他同一个单位幹事。爸知道事情后暫時不允许我调离,经过我三番請求,次日,我被安排到秘室里去当監工,类似于保安。正当我坐上老板贴身保镖的車回家時,便引起他好奇的目光,並打听我跟赌场里的人缘关係,此后他的脸也莞尔平淡了少许,但与我已经不在乎他是誰了。有句話說得好: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所謂: 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与他无瓜葛可言了。
秘室是設在楼梯底下的一个小空間,是老虎机的赌室,是上二楼的必经之处,上面便是豪华奢侈、荧光闪耀、金迷纸醉的夜总会。宾客盈門、迪斯科舞曲的余音,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嘈杂声、震耳欲聋的音响声。烟云袅袅、旋律绕樑、馥香嗆鼻,挨得我难受不堪,使我常不時地跑出室外喘喘气,松懈一下神经負担。這里不時有风姿笑靥、浓妆艳飾、袒露半身、性感勾魂的異国舞女和高跟鞋的搭的搭地上下楼梯的踩踏声,聞得令人颇为心潮澎湃、心不在焉,腦海里也泛起一些浮想联翩的杂念来。对我快要步入青少年佳際、又是情窦初开、风华正茂之年景,確是一种让人销魂荡魄的挑战。
赌场营业時,一如既往的,按照惯例昨天贴在椅桌脚底下的银纸必需全部换新,旧的一锅端把它往外烧掉,这也是我的任务。中央的侧面偏僻处有一座神龛供奉各种各样陶製的神祗偶像也得每日点香、拱手作揖,保祐赌场财源广進、一帆风順不至于亏损,这些都是管理員每天必照料的差事。除了这些,赌场設有其它秘密机关我就不好多說了。这一切事务处理妥当后,便可以敞开大門开始迎宾客了。白天赌客不多,热鬧時間多半是傍晚直到深夜。每天赌客终日络绎不绝,人群密集、只準许华族入館,土著人是被拒之門外的,包括赌场里的員工,也不準许赌博,这是有明文规定下的條例。
赌场除了普通的台盘外,还有两間上等倉,是供给大款人或是国外赌神使用。听說常有外来绅士和老板较量,老板也输了不少,地皮,房产都便卖了不少还不夠堵塞损失,有外傳言:是黑社会组织設計的圈套和阴謀。不久,又傳訊老板被黑社会人绑票,赎了不少重金才被释放出来。
赌具分别有轮盘、大小、牌九、摇子,老虎机各另一室。不过大小的赌具客户比较多,因为比起其它的赌具更容易掌握。除了男赌客外女的也不見少数。有的人输了钱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去便卖,换了钱又拼命再搏。有的人输了钱腦袋像慌了神,别人的赌注自以为是自己的,大吵大鬧、争执不休,逼不得由保安过来調解。以前赌场沒有摄像头,很难判断是誰的钱? 但是这样的事件幸好不多,他们也不能每天都这样瞎說胡鬧,每天胡說必定漏出破绽。输了没路费的也不计其数,沒有钱坐交通工具回家,遇到有人蠃了钱就一窝蜂似的拥簇过来向那人要酬劳,半勉強半裝可憐的样子,真拿他们沒辦法。並且深夜赌场要关門歇业,客户已经陸续都走掉了,討口子的也在門外等候要钱,可是这一幫死赖却不愿走。无奈之下,管理人迫不得己、出自于恻隐之心拿一叠小面额的纸币施舍给他们做車费,並吩咐以后不许再来,但赌徒畢竞是上了瘾的人,抱着輸钱心不甘,不赌心会死的心态,各日又看到了这一幫人。
有一个名叫友联的赌鬼,身材枯瘦大约五十来岁人,可算是个老千赌徒,又是油腔滑调、骗术高明的人,对我而言也夠可憐的。逐日定時来光顾赌场,听说卖掉老婆刚生下的孩子已经有好几个了,老婆生下的孩子便被他卖掉当赌本,但从来总是输钱。老婆不怀孕便遭受虐待,输到失去了理智与良性。常言道:“十赌九输,赌博能赢屎能吃。”但对於赌徒的腦袋里毫无顾忌到输钱,所以输钱跳楼自殺的都大有人在。赌博也要有技巧,运气也要好,不能抱着盲目的心态,疯狂滥赌、不可过于贪婪要适可而止,但是: 言人人殊、各有各的想法,話儿道来容易做出来便难了,难在一个”贪”字。“不能把赌博当做为生的职业,应该当做消遣才对,不贪也不妄,输也罢赢也罢,不可沉迷不悟、不可留連忘返、知足常乐更好。不要输了心不甘赢了又心贪,沒钱便去東挪西凑,开空头支票、借高利贷,结果欠下一大堆屁股债,债台高筑无力償还,被逼得只好逃之夭夭、四海为家,东藏西躲、穷途末路更尋求短見的也有。结果毁掉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弃下可憐的妻孥,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最终结局。
赌博会使人沉迷、幻觉、脾气异常、倾向暴力,像中了邪魔似的缠在身处不放,挥也挥不去,赌大输大,渴望赢却不赢,总埋怨老天爺跟自己过不去、越气越败坏。(待续)
作者:陳克友